第16章
  始麒麟不明所以,他不禁皱了皱眉:“元凤?”
  顾元凤边将他所录制的洪荒山河图拿出来,边给始麒麟解疑:“我这次传音只是尽我所能,并没有传遍整个洪荒,我现在想看看我这次传音传了多远,就可以知道我还有多少成长的空间了。”
  始麒麟沉默片刻,很有几分无奈道:“那你推演出来了吗?”
  顾元凤不答反问:“你不信啊?”
  始麒麟也反问道:“你觉得呢?”
  顾元凤眨了眨眼睛,再次用了反问的句式:“那我问你,你觉得听明白我那番话的洪荒生灵,除了大泽山原有的生灵,有多少知道大泽山所在的?”
  这是个好问题。
  再怎么说距离盘古身化洪荒,也不过过去了百年时间,百年对如今的洪荒来讲,当真是转瞬即逝,除了极少数有大来历,也有大机缘的,能够生而知之又或者修为已经到了能推演洪荒人事的地步,不然剩下的都只能说是不够看,不知道大泽山在哪儿实属正常。
  想明白其中关节后,始麒麟更不明所以:“那你?”
  顾元凤偏了偏头:“我真的是在测试我的传音范围啊。”
  始麒麟:“……”
  哪怕始麒麟本来都要将信将疑了,可端看顾元凤这…天真烂漫的姿态,始麒麟反而坚定不信他的说法了。
  顾元凤只笑了笑,并没有再说话,低下头去专心做他的调研。
  始麒麟虽说也同样得到过盘古大神那一口清气的“荼毒”,可他却没有像祖龙看齐,在仔细回想了下顾元凤的话后,始麒麟还是找到了一个切入点:“并不是所有生灵都是你说的那般,元凤。”
  顾元凤闻言抬起头来,显然始麒麟切中了要害。
  始麒麟受到了鼓励,他突然福至心灵般的想到了三千神魔。始麒麟并没有忘记当初在混沌中,祖龙受到过由魔神的魔气和怨憎之气所化的伪魔神攻击,当时他和元凤还推测过三千神魔并没有全部死在开天斧下,保不齐就有侥幸逃过开天大劫的。越想始麒麟脸色越凝重:“三千神魔当真有余孽亦来到了洪荒中?”
  “若这余孽仍对我师父恨入骨髓,那我摆明说我是我师父的亲传弟子,且是洪荒大陆的新主宰,那余孽怕不会是要来和我要生要死?”顾元凤煞有介事道,“那我先前那么一说,不是给自己招来灾祸吗?唉,真是失策。”
  始麒麟越听神情越是古怪,眉头越皱越紧:“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
  “是你进一步启发了我,”顾元凤没有全盘否认,但也没有正面回答就是了,而始麒麟回过味来就盯过来,顾元凤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其实我原想看看现下的洪荒中有多少后起之秀,或是有大机缘或是有不凡跟脚,总之超出洪荒整体水准一大截的。”
  始麒麟不禁接道:“然后?”
  顾元凤笑吟吟道:“然后我就能正大光明的排除异己了。”
  始麒麟:“?”
  “若有谁闻讯对我不服气,进而找上门来,那我自然是不必对来者客气的。至于有那知道避我锋芒的,选择避而不见的,等到日后我征讨到对方洞府时,我就可以以此为借口,和对方不客气了。”顾元凤说这番话时,眼尾上翘,神光内敛,在始麒麟看来可是比先前他说什么要推演传音范围时,要有说服力得多,同时也正经得多,哪怕不管对哪方人马都是不客气的。
  顾元凤将始麒麟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他轻轻动了动眼皮,眉眼含笑道:“始麒麟你说的三千魔神余孽,若当真存在,那自然也就包括在列了,所以说你能想到这一点,再经过我的解说,可谓是以小见大了。”
  哪怕没完全理解,但始麒麟直觉这并不是什么好话,一向温和有礼的他便没好气道:“我就当你是在夸赞我了。”
  顾元凤好声好气道:“你当然可以这么当。”
  始麒麟:“…………”
  被这么狠狠一噎,哪怕始麒麟先前头脑还算清明,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可经过这么一遭,他大脑没有一片空白都算是好的,顺带着内心还窜起了无名火,到底他再脾气温和,那也是混沌三神兽之一,自有属于始麒麟的骄傲。
  只是没什么用。
  唉。
  始麒麟憋着无名火去一旁舒缓身心了,而顾元凤却还在忙,他是真在测量他先前传音的范围。
  先前提到过顾元凤在讲道时,顺便去游历过洪荒,除了绘制地图外,还做了不少布置,现如今这布置就派的上用场了。能接收到他传音的地界就会有所反馈,只是考虑到顾元凤他游历范围并没有囊括整个洪荒,这样反馈得到的数据少不得有所偏差,还需要顾元凤进一步进行定位,好在即便有偏差,也不会偏差的很离谱。就好比往西所能测到的最远处是在渭河,顾元凤可以保证偏差在渭河方圆三百里以内。
  再者说了,三百里对广袤的洪荒大陆来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且不管偏差与否,位于传音范围外的生灵们也将会得到消息,只是不知道先前他说过的那番话,经过了传递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顾元凤将手中的自制洪荒地图收了起来,眼里流露出几分期待,等回过神来,他又忍不住装模作样的感慨:‘我只是想收个房租而已,怎么看起来这么劳心劳神?’
  ——这话儿谁当真谁就输了。
  正如顾元凤所期盼的那样,他的传音向西来到渭河周遭就戛然而止。好在渭河称得上富饶,生灵不说繁多,但也有不少些,听到顾元凤传音的生灵哪怕不知道顾元凤修为如何,可盘古这个名字在整个洪荒可谓是振聋发聩的,洪荒万族少有不感念盘古的,那元凤能被盘古收为亲传弟子,自然不是一般二般人物,如今这样狂傲之人出口就是宣告自己是整个洪荒的主宰,怎么能不让洪荒生灵心惊?
  现下的洪荒可没有什么伦理道德,有的只有弱肉强食,在顾元凤宣告他是新主宰,其他生灵须得臣服的情况下,渭河这边的生灵们即使平时里也相互猜忌,相互抗衡的,这时候也少不得谈论一番该如何应对。
  用不了多少时日,原先没听到顾元凤传音的渭河以西,也得到了消息,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就传到了更西边。
  说来此时的西方虽说天材地宝不如东方多,山川河岳也不如东方秀美,灵脉也没有东方富足,可到底都是盘古所化,东西方也没有那么的厚此薄彼,因而整体来讲西方也能称得上丰饶的,可再怎么说有大机缘大智慧者选洞府的话,他们一般还是倾向于选择东方的。
  当然也有例外。
  在渭河更往西的伽罗山中,彼时风言风语传了进来。
  盘踞在伽罗山上百年的大能霎时从入定中醒来,刹那间洞府中的光好似都暗淡了下来,只见他肤色极白,眸色却极黑,是那种极致的黑色,极白与极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再加上他双目如若电闪,藏着近乎妖邪的魅力,这样带来的视觉冲击更大,让人看一眼就油然心悸,保准毕生都忘不了。
  在他旁边还放着一杆枪,枪柄上绘制着繁杂的纹路,但这纹路不是最引人注目,哪怕是寒光点点的枪刃都不是,这杆枪最吸引人的是它周身充斥着的戾气,那戾气好像能无所不破,甚至连天都能捅破一个窟窿的那种。天地间能有这种效果的法宝,除了混沌青莲的莲颈结合天地戾气所化的“弑神枪”,还能有谁?
  光听它的名字,就可知道它的威力了。
  那么能拥有着这么一霸道先天至宝的,又会是何方神圣呢?
  “主宰吗?呵。”弑神枪的拥有者静默半天后,丢出这么一句冰冷极了的话,那双黑色的眸子里仿佛有着最深沉的黑暗,而话语中除了显而易见的不屑一顾外,还有着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随着他的情绪波动,周身似乎有若有若无的黑红烟气弥漫,下一刻他已经站了起来,嘴角却已勾起淡淡的弧度,没什么血色的唇轻启,喃喃自语道:“那就让我看看你如何踩着昔日相濡以沫的同伴,成为整个洪荒大陆的新主宰吧!”
  再下一刻,他连同着弑神枪化作一道黑气,从空旷无他物的洞府中消失不见,也不知道他到底会去往何方,又想要做什么。
  与此同时的大泽山,始麒麟听着族人的回禀,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先前的疏漏,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揉了揉眉心,打起精神来问道:“元凤在哪儿?”那才是“罪魁祸首”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魔祖:我为刀削面代言(你走)
  第23章 洪荒(23)
  先不说弑神枪的拥有者究竟是谁,左右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 但就来说始麒麟这边他后知后觉意识到的疏漏。
  先前他和顾元凤谈起洪荒大陆生灵时, 将洪荒万族分成了后起之秀和其他, 当时始麒麟更多关注着后起之秀,完全忘了顾元凤在最开始说起来时, 有单将大泽山的其他生灵拉了出来。
  说起来顾元凤会来大泽山,也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始麒麟被顾元凤一番话弄得忘记了初衷,而现下大泽山开了灵智的生灵聚了过来。
  如果说洪荒其他地界的生灵还可以装傻充愣, 那大泽山的所能有的选择似乎只有一个。在顾元凤在大泽山上空传音洪荒时, 处于中心点的大泽山众生灵感受到了赫赫威压, 他们哪怕不清楚顾元凤到底是什么修为,可作为能从混沌中活下来的混沌三神兽之一, 还是盘古上神的亲传弟子, 就实力上来讲, 绝对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如果他们不想身死道消,那上门表示臣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再因为身处大泽山, 想要夹着尾巴做人都成了下下策。
  至于他们为什么朝着始麒麟这边来了?
  那是因为在过去百余年里, 他们和大泽山中的麒麟一族倒也相安无事。麒麟族因为始麒麟在去归一宫前下了命令, 又专心想着修炼提高修为, 并没有无事生事的去欺压大泽山的其他生灵,也没有将他们赶出大泽山,加上他们修为比较高, 其他生灵想着来找他们商议,也有希望他们麒麟族能代表他们出头的意思。
  要知道始麒麟和元凤可是同为混沌三神兽,没道理能做到纵容元凤在大泽山称王称霸吧?
  这个吗?
  始麒麟撑着额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良莠不齐的大泽山原住民。
  麒麟族,凤族和龙族应天运而生,生来便有了天仙修为,再加上自身也强悍,后来又有了顾元凤负责教化他们,修为增进得非常快,哪怕是没机会去归一宫的麒麟族,他们百年来修为也有所增益,平均修为也算到了金仙,这在现下的洪荒可以说是非常厉害了。
  说完修为,再来说整体素质。不知是不是老祖们带头作用带的好,麒麟族哪怕没有化形,可是仅仅站在那儿,就显出不同来,更不用说是和没得过教化的其他生灵相比。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生灵都不堪入目,只是那是少数。
  以及这还不是重点。
  此时始麒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闪了闪,居高临下的望着蜂拥而来的众生灵,语气倒也算温和:“你们寻吾所为何事?”
  大泽山众生灵你推我我挤你,好不容易选出一个代表来,刚要上前回话,就感受到了倾天威压,一个个惶恐不已,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就跪伏在地,尔后一道清亮逼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始麒麟你和我说说,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始麒麟说什么,来者就自顾自的往下说起来:“我以为我先前说得够清楚了,拜我师父所赐,他们能有今日,我不过是让他们来拜见我,和我商讨下栖息之所,又不是要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可结果呢?他们竟先来拜见你,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该怎么办呢?”
  不管这算不算强词夺理,但在目前的洪荒来讲,实力最高,顾元凤的修为摆在那儿,再加上他这番相对直白的话中那些更为赤裸的杀意,不说大泽山众生灵吓得瑟瑟发抖,就是麒麟族也有些颤颤巍巍,不明白为何顾元凤翻脸这么快。
  始麒麟神情微妙。
  顾元凤看向他,用眼神示意他说什么。
  始麒麟挣扎了片刻,干咳了一声,用温和中却带着很容易就被察觉的生疏道:“我不管你是如何想的,可元凤你吓到我的族人了。”
  顾元凤轻哼一声,“我又不会怎么他们,他们有什么好害怕的。”
  他说完眼锋在大泽山众生灵身上掠过,挑眉抬眸:“你不会想包庇他们吧?”
  始麒麟心想他什么都还没干呢,他才见到他们好吗,可他一对上顾元凤似笑非笑的目光,就抬手制止了麒麟族中义愤填膺的麒麟,再看了看那一众生灵,沉着有力道:“我不想看你在大泽山造下杀业。”
  顾元凤凤目一眯:“好得很。”
  气氛变得更加剑拔弩张,没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出声,先不说麒麟族,单就是大泽山众生灵,哪怕他们良莠不齐,可也很清楚他们就处在生死关头,又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他们都不希望始麒麟退缩,可以说始麒麟现在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良久后,顾元凤像是妥协了:“我们来比试一场。”
  始麒麟:“好。”
  两人下一刻就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是身处大泽山上空的云雾上。
  顾元凤这会儿却收了原本不可一世的神情,始麒麟则是一脸的无奈,而原先剑拔弩张的气氛哪里还存在。
  顾元凤先开了口,他语带鼓励道:“诚实来讲你演得还算到位,希望你再接再厉。”
  他不说还好,一说始麒麟的神情就更为纠结,干巴巴道:“我谢谢你了。”
  顾元凤毫不客气道:“不客气。”
  始麒麟:“……”
  始麒麟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后,还是有几分精神不济:“我以为你是来征收他们居住费的,元凤。”
  原来之前发生在下面的一切,都是他们俩事先说好的。不,严格来讲是顾元凤事先通过小灵通对始麒麟说好的,他们俩要在大泽山众生灵面前演一出戏,只是顾元凤并没有多解释为何要这么做,而始麒麟虽然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还是愿意配合他,哪怕演的时候心里百味杂陈,完全做不到像顾元凤那般收放自如。
  就是刚才顾元凤真心实意夸奖他,始麒麟都不觉得哪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不过始麒麟不想去纠结了,就想知道顾元凤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我是啊,”顾元凤爽快的承认道,“可你觉得他们比起麒麟族如何?”
  始麒麟觉得不能就这么顺着顾元凤的思路往下走,“哪怕他们修为低微,可这和你让我那么做——”他说着突然停了下来,顾元凤自然而然的接口:“我让你扮了善者,还自亏我身衬托了你,你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呀?”
  始麒麟:“……”
  始麒麟反应很快,有几分恼火道:“元凤你这是把他们推给了我!难道你想让我代替他们向你交付居住费?”
  顾元凤怔愣了下,不可置信道:“你是这么想的?”
  始麒麟和他对视片刻,先投降了:“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始麒麟还是比较了解顾元凤的,他可不认为顾元凤是在意那点居住费的,不说昆仑山和不周山天材地宝无数,就是盘古上神身化洪荒前,都给他留下了很多先天灵宝,且顾元凤在炼器一道上也是天赋异禀……这么一想的话,始麒麟就觉得先前他那么想,确实不怎么应该。
  顾元凤表示他很善解人意,不和始麒麟计较,“你还记得我先前开坛讲道时,天道来凑得那些热闹吗?”
  始麒麟忍不住纠正道:“那是天降功德。”
  “可你不能否认那确实让讲台变得很热闹,”顾元凤一点都不计较当初天道降下“口吐金莲”这样异象一事,看他就只说了这么半句就不再坚持说,就可以窥见一二,他转而说道:“还有你既然知道那是天降功德,那我就不多和你解释了,而我的重点是教化生灵可以得到功德,而这功德有助于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