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邵良宸心里咯噔一下——他给我下了药?下了什么药?他明明自己也喝了,并不比我喝得少,那就一定不是毒.药,那种先吃解药再与对方同吃毒.药的桥段只出现于小说,现实里根本没有那么利落的解毒剂,没人会自愿冒那种险。他下的不是毒.药,那还会是什么?他有什么必要给我下药?难不成想要将我迷倒再掳走?
  周昂抬眼望他一下,接着笑道:“不知二仪宾在京城是否听说过,锦衣卫里头用过一种逼供迷药名为‘报君知’,给人吃下去后便可叫人口吐真言……”
  邵良宸不等他说完便意识到自己风险临头,“呼”地站起身喝道:“周大人,你什么意思?!”
  对方都已说清了给他下药用作逼供,他来翻脸也属自然,本指望先声夺人或可以暂且镇住对方,争取在药力发作之前脱身,却感到随着这一站起,周身血液都是一阵震动,头顶猛然间眩晕起来,便似脚下的地板如秋千般晃荡着,邵良宸下意识地抓住桌沿,才免于摔倒。
  原来光是听过名声,不但没见识过,更未得机会尝过,没想到“报君知”这种药竟发作得如此之快。
  邵良宸一时间冷汗尽出,浑身都打起颤来,千算万算,都只当对方是要套话或是逼问,无论来软的来硬的,都自信有本事对付,偏偏没想到对方会给自己下这种逼供迷药,这一下自己再如何长于装相骗人,还有机会施展么?再如何武功高强,还有余力杀出重围脱身么?
  万一过会儿当真口吐真言道出身份,可怎么办,岂不是全盘皆输!
  “进来吧!”周昂也随着他站起身,提高声音朝门外道。
  扇门一开,一气儿涌进来七八个男子,邵良宸视野已有几分模糊,大体认出其中有着宁夏卫千户何锦、丁广等接风宴上见过的武将,每个人都目光炯炯地盯在他身上,似乎随时准备动手。
  周昂脸上仍挂着笑:“二仪宾莫急,其实我今日请你来,就是因为有些事情想要问你,可又担忧直问出口太过唐突失礼,才不得已想了这个下下之策。你放心,只要你好好配合,我等看在王爷与王长子的面上,也绝不会为难你。等今日问完了话,解了我等心中疑惑,我等自会送你回去,还要向你好好赔礼。”
  邵良宸咬牙瞪视着他:“你与我一起喝了,为何没事?”
  周昂懒洋洋道:“自然不会没事,不过呢,听闻这‘报君知’下在酒里,酒量越浅的人喝了,起效就越快。我现下尚且没事,但过会儿问你话这事儿怕是也做不成了,只能由丁兄弟代劳。”
  宁夏卫千户丁广上前两步,笑着拱手道:“二仪宾,多有得罪。您且放心,咱们今天是把您当贵客相待,绝不会为难了您,也正是为了不伤了和气,才用下药这一招不是么?您坐着,一会儿就好!”
  邵良宸见他过来想搀自己的手,下意识便抽手一避,却感到浑身发软,脚底便似踩在棉花堆上,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歪,又跌坐回椅上。
  “哎哟您慢着些儿!”丁广殷勤上前,还是扶上了他的手臂,与何锦两人一左一右扶他在椅上坐正,“俗话说得好啊,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其实咱们都信,二仪宾您必是没做过亏心事的,这一遭问您些话,也都是图个两厢安心,您明白吧?我们早就听说了,您刚到安化那会儿就替郡主娘娘驱走过贼寇,身上功夫了得,不过这会子您还是别动武得好,毕竟我们可没想对您不敬……”
  听他在耳边唠叨着废话,邵良宸心烦意乱,意识愈发模糊,强撑着最后的心念一把推开丁广,厉声喝道:“你们敢来如此对我,就不怕惹怒了王爷?被他老人家知道你们如此恶待他女婿,将来你们再别想与安化王府有所往来!”
  这话真起了些效用,在场这些人都清楚,谋反大计是王长子主持,王爷并不知情,此刻尚且不到起事的时机,倘若惹怒了王爷,恐怕是会有些麻烦。丁广等人听了都为之一怔。
  周昂也已有了些药效反应,扶额撑在桌上,闻听此言,抬头冷笑道:“惹怒王爷?二仪宾放心,今日之事若能善罢,自有人会替我等与王爷周旋通融;若不能善罢,哼哼,纵是王爷,也护不住你!”
  邵良宸尚能听得出他的言下之意,一时间浑身都发了冷——他们的主子是朱台涟,倘若今天我真的口吐真言暴露身份,连朱台涟都会对我翻脸下手,区区一个糊里糊涂不管事的安化王,还能掀得起什么风浪?到时朱台涟随意编个理由,便可将我的死蒙混过去,到时纵然菁菁再如何有意追究,又还能怎样?
  菁菁……
  那一句“我就是为你活着”言犹在耳。想到眼下尚且身体虚弱、卧病在床的何菁,邵良宸心里绝望的要命。
  当初就不该带她来!任她如何软磨硬泡,只要留了她在京城,她总不会有本事自己追到安化来,那样的话,她就不会小产卧床,也不会面临今日之厄。
  我若是死在这里,她又该怎么办?还有望活得下来么……
  残存的意识好似笼中之雀,上蹿下跳地挣扎个不休,身体的力量却迅速流逝,很快就连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头也软哒哒地枕在夹棉椅搭上。耳边是些不好分辨的含混声音,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开始了胡言乱语。
  忽然有个声音钻入耳朵:“大人,是王长子来了!”
  精神不觉间随之一振,邵良宸自己都觉得讽刺:我到底在指望些什么?指望他会从这些人手里把我救走么?他才是这些人的头领,才是造反的主谋,恐怕听说我被下了“报君知”,他也会很想听听我的亲口招供吧……
  周昂也已迷迷瞪瞪,听见手下报说朱台涟来到,他有心起身相迎都难以做到,只好继续扶桌坐着。
  朱台涟阔步进门,身后跟着贴身宦官陆成与侍卫统领韩毅,何锦丁广等武将连忙齐齐施礼。
  见到瘫在椅上意识不清的邵良宸,朱台涟原就冷峻的面容更增几分寒意,一边快步走过来一边问:“你们将他怎样了?”
  丁广道:“王长子莫急,我等不过是给二仪宾下了‘报君知’,想听听他的真话,这种药食之无害,劲头过了也便恢复如常。”
  朱台涟来在近前,见到邵良宸虽闭着双目,脸色与呼吸都还如常,他松了口气,回身道:“我的妹夫,也是你们想审就审的?!”
  其余众人都是曾经上过战场、亲手杀过敌寇的武将,可被他这冷冽如冰的目光一扫,竟都齐齐心头发寒,满心怯意。周昂已然说话艰难,便无力地朝丁广打了个手势,叫他全权替自己辩解。
  丁广恭敬道:“王长子请恕罪,我等正是为了不伤和气,才出此下策,今日听了二仪宾口吐真言,倘若能够证明是我等过虑,二仪宾其实并无嫌疑,大家都好安心,反正又不至于对他身体有损,何妨一试?”
  不等朱台涟说话,只听见邵良宸含糊唤出一声:“菁菁……”他意识尚未完全丧失,周遭的声音仍可听入耳中,知道朱台涟到来,似乎有心阻拦那些人对他逼供,他无力多做什么反应,只能这般唤出何菁的名字,期待朱台涟能看在何菁份上,别被那些人说服。
  朱台涟眼神晦暗下来,没有理睬丁广,朝自己两名手下吩咐:“架上他,随我出去。”
  韩毅与陆成便要去扶邵良宸,众武将一齐上前一步:“王长子!”
  陆成率先喝道:“怎么,你们连王长子的话都敢忤逆?!”
  众武将面面相觑,全都焦急为难,何锦道:“王长子明鉴,大伙儿跟着您做的是掉脑袋的大事,命都交在了您手上,容不得一点疏忽,您一定要护着您妹夫,好歹也得给大伙一个说法,不然……我们怎知道明日一家老小的性命不会交待在他手上?”
  其余武将也都纷纷附和。早在邵良宸与何菁初到安化、袁雄猝死那时起,这些人便对这位二仪宾提起了戒心,这一次听闻孙景文之死又是与之相关,确实怀疑得寝食难安,谋反大事一旦不成便是族诛的大祸,由不得他们不紧张,倘若再不能确认邵良宸的来历,这些人简直就快要崩溃发狂。
  “你们要说法?好!”朱台涟目若寒冰,从他们脸上一一滑过去,“我就告诉你们,我二妹夫确实不是什么商人,他是我安插在京城的探子!多年以来,他一面替我侦测京师朝廷的动向,一面顺道替我寻找二妹。正因二妹是他替我寻回的,我才亲自做主,将二妹许配给他。我与你们所谋划的大事,他早就全都知道。这下你们还怕他是厂卫派来的探子么!”
  此言一出,所有人俱是大惊。连面上昏迷、实则神志仍然醒着一半的邵良宸都震惊了:他竟然会为我蒙骗这些人,蒙骗他这些手下?
  第68章 误解至深
  在丁广何锦等人看来, 朱台涟没有任何理由会为了给个厂卫坐探打掩护而骗他们, 也便很轻易信服了这套说辞,而且朱台涟的这番话正好解释了他们最难以索解的一点:怎会那么巧,厂卫的探子正好娶了安化王二小姐呢?
  竟然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丁广讪笑道:“原来如此, 王长子,您看这事儿闹得, 可您当初为何不来直说呢?”
  朱台涟语调稍稍恢复平和:“我不来说,是担忧有刘瑾的人混入你们当中打探消息, 今日在场并无外人, 又见到你们诸位都为了探究二妹夫身份如此心急,我不好再藏私隐瞒,才对你们明言。你们也当留意, 二妹夫将来还是要回京去替我趟路的, 此事千万不可透给外人知晓。”
  众武将点头答应不迭,又忙着作揖致歉。还有人有意帮着送邵良宸回去, 朱台涟全都断言谢绝。
  邵良宸浑身瘫软, 与个全然昏迷的人无异,陆成与韩毅扶他起身他也无法行走,只好由韩毅将他背到背上,跟随朱台涟出门。邵良宸身形高挑,好在韩毅也是高壮魁梧的身材, 背着他还不算费力。
  “王长子,奴婢去向酒楼借一驾马车。”陆成道。他们是骑马赶过来的,像邵良宸这德性扔上马背也得掉下来, 只能乘车。
  朱台涟“嗯”了一声,领着韩毅先行下到了酒楼楼下,特意避着外人,自侧门走出。
  邵良宸自从被带离了那间单间,知道自己大体脱险,精神稍一松弛,意识就陷入了一团模糊,对周遭全然无感,待被背至楼下等在酒楼侧门之外,他便说起了胡话:“菁菁,是二哥……是二哥要谋反……”
  周围没有外人,这句话清晰入耳,韩毅不禁抬头去看朱台涟,朱台涟便如没听见一般,默立不动。
  安化王府要借马车自是轻而易举,很快陆成便领了一辆装潢还算不错的单驾马车过来,朱台涟叫韩毅将邵良宸放入车厢,看了一眼车夫,吩咐道:“叫这人回去,陆成,你亲自赶车,回王府。”说完自己也坐进了车内。
  车轮辘辘,邵良宸歪倒在长条座椅上,嘴里含含糊糊地呓语连连。朱台涟不禁琢磨:这样子送了他回去,又该如何对菁菁解释……
  正这么想着,忽听邵良宸道:“菁菁,你别怪我,我不是……不是有意瞒你。是我对不住你,我早就知错了,只是一直不敢对你说……”
  朱台涟蹙起眉心,出口问道:“你瞒了菁菁什么事?”
  邵良宸仿若梦魇缠身,焦急得头上都冒了汗,惶然说着:“不能说,不能叫她知道,我就是前世害死她的人,我不是有意……我没想害她死,那都是我前世欠她的,今生今世要还给她,要加倍地还……我怕她知道了会恨我,一直不敢对她说,你别告诉她,千万不能告诉她……”
  什么前世今生、死了活了的?可见这种药果然靠不住!朱台涟原先也听说过“报君知”只会叫人胡言乱语,根本起不到逼供之效。
  不过,他就着车内悬挂的风灯光芒,看看满头是汗的邵良宸,还是能得出一个结论:他有事瞒着菁菁,生怕被她知道。那件事,必定是极为对不起菁菁的。
  自从借助姜炜坐实了邵良宸的坐探身份,便知道之前那些绸缎商人的说辞都是假的,那么有关“对菁菁有着真情”的剖白自也值得怀疑。一个来安化王府探查的坐探正好娶了安化王的女儿,常人谁会去相信这纯属巧合?
  朱台涟自然而然便会猜想,是邵良宸体察到了何菁的身份,也发觉了孙景文等人正在寻她认亲的事,于是有意接近何菁,骗取她的芳心,最终娶她只是为了借助她的身份来掩护自己办差。说白了,他就是个为了立功受奖才利用何菁的骗子罢了。
  那么现在这件“决不能叫菁菁知道”的事是指什么,也就很好推想。他这龌龊目的倘若暴露出来,菁菁还不当即与他翻脸?他的差事还如何办下去?这心思他当然不敢叫菁菁知道!
  想起平日何菁对邵良宸表现出的诸般情深义重竟然都是被他哄骗得来,朱台涟不免生出切齿恨意:不愧为厂卫出色的探子,骗术果然够高明!
  这个骗子,早已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却还要在安化流连不走,可见光是侦测到讯息送回京师还不能叫他满足,看这意思,他怕是还惦记着亲手平定叛乱,立上一大功,好加官进爵。
  他还先杀了袁雄,又杀了孙景文,一而再再而三地作死,直至今日,临到了彻底暴露的边沿。今日倘若自己晚到一步,真被周昂他们得悉了他的身份,又当如何?到时自己还能有什么说辞可替他分辩?真到了那一步,纵使还能留他活命,也不得不为了安抚周昂他们,去将他监.禁,甚至还要连同菁菁一道监.禁……
  更遑论他明知此行是为侦测讯息而来,随时有着风险,随时要为脱身做准备,竟还不思节制,害得菁菁怀上身孕……
  再如此由着他胡闹下去,菁菁就不光是被他骗取感情,连命都要毁在他手里!
  朱台涟推开车前门,对赶车的陆成吩咐:“不回王府了,直接回去我那边!”
  何菁虽然觉得自己无需像坐月子那般讲究,都是邵良宸小题大做,其实也体会得出,自己身体和精神还是远不如从前正常时候。不说别的,至少那天出血就出了不少,光是贫血也足够叫她精神萎靡。
  每天晚上都是精神最差的时候,一吃过晚饭她就犯困。今日料着邵良宸去与钱宁会面,恐怕不会回来很早,她还强打精神,叫烟翠绮红陪她聊天解闷等着。等来等去,只等来一个守门的宦官过来传话。
  “二仪宾说,他今晚贪杯多吃了些酒,醉的厉害,怕回来熏着二小姐,索性就在朋友那边凑合一晚,明日再回家来。”
  听了这话,绮红与烟翠都难免疑心:二仪宾怕不是去眠花宿柳了吧?
  值此二小姐不能行房的当口,常人做此猜测再寻常不过。
  何菁听了倒觉得有些新奇好笑:他喝多了?我还没见过他喝多了什么样儿呢?可见他也是怕在我面前丢丑,才连回都不敢回来。
  其实她也有点往那边想,但又与丫鬟们想得全然不同。根据上一次邵良宸被迫喝花酒后的夸张反应,何菁觉得,要是今晚真是钱宁把他灌醉了,让他在那种地方过了一夜,明天……他非得跟钱宁绝交不可!
  什么酒后乱性,那都是本心就想乱性的人借酒盖脸,她一点也不担忧那种事会出在他身上。
  她问:“是方才二仪宾亲自回来对你说的?”
  宦官隔着帘子在暖阁外回道:“不是,是王长子府上的一个小厮过来传的话。”
  钱宁如今还算受重用,差遣一个王长子府上的低等小厮过来传些无关紧要的话已不是头一回了,想到邵良宸可能留在二哥府里过夜,何菁有些不放心,不过想到有钱宁那个精灵鬼跟着,又觉得应该不会出事,便没再多问,草草收拾了一下就睡了。
  “王长子,二仪宾醒了。”
  朱台涟习惯于每天清早去到户外,做些强身健体的事,自从见过了钱宁的高明射术,他这些日子就时常会叫钱宁一大早来陪他到府邸一隅的靶场习练射箭,拿钱宁当了个骑射教习。
  陆成赶过来汇报这话的时候,钱宁就在跟前。
  朱台涟信口应了一声,转过脸朝钱宁望过去。钱宁很自然地露出些许意外神色,继而笑问:“王长子留了二仪宾在府上过夜啊?”
  他早就公开与邵良宸有着来往,这么问一句也很自然。朱台涟又只是随口一应,将手中硬弓抛给他,自己随着陆成走去,低声吩咐道:“着人盯着钱宁,别叫他有所异动。”
  钱宁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神色虽还轻松,心底却已急急分析起可能的状况。
  邵良宸在一间客房的床上醒来,睁眼看着陌生的屋子,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一时都想不起发生过何事,自己究竟怎么来了这里。直到看见朱台涟进门,昨晚的回忆才迅速复苏。
  “二哥。”邵良宸坐起身,身上肌肉仍然残存着酸软之感,就像昨日干了太多的体力活,尚且恢复不来一般。
  朱台涟过来在床前的绣墩上就座,语调平淡地问他:“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还记得多少?他记得二哥过来酒楼上为他解围,记得二哥与那些人在他面前直承“大事”,记得二哥对那些人声称,自己是他安排在京师的探子……可是这些,现在能实说吗?二哥昨晚从那些人手中救了他出来,就代表他们之间可以开诚布公了么?
  脑筋亦如四肢,依旧僵化,尚未恢复往日的敏锐,邵良宸愣愣地不知如何回答。
  朱台涟见他不说话,也未多问,站起身道:“你收拾一下,一会儿随我出来。”
  “二哥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你便知道。”朱台涟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显然无意多说。
  门口鱼贯进来四个小厮,分别捧着水壶水盆手巾胰子等物,来伺候邵良宸洗漱。在他们当中最后一个人进门后的空隙,邵良宸望见门外守着几个腰间佩刀的王府侍卫。
  他现在浑身都还发着虚,就像大病初愈般没有力气,勉强刚能做到走路不用人来搀扶,想要与人动武肯定力不从心,况且在二哥的地盘与其手下侍卫动武,也绝非明智之举。
  虽猜不到朱台涟意欲何为,邵良宸也能感觉的出,今日形势恐怕不容乐观。
  靠近王长子府大门的一处墙角,侍卫统领韩毅见到一名侍卫匆匆忙忙小跑过来,喝道:“做什么呢的?慌里慌张的!”
  “统领大人,方才陆公公叫我与赵振两人盯着那个钱宁,可我俩一霎眼儿的工夫就被那小子溜了,眼下也不知去了哪里,是以正在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