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安子,何书记也在啊,来来来,这里有养生的好东西,给你们来一口。”
  叶建国拉着几人进了屋,拿出一个大杯子来,给宋玉安和何耀宗一人倒了一杯。
  “快喝了快喝了,这可是大补的东西,一会儿那群小子进来看到,可就没了。”
  宋玉安不喜欢血腥味,不过这东西确实补,加了些酒进去喝了。
  何耀宗这人则是凡是没有试过的东西都想尝试,所以叶学着宋玉安加了些酒,一口干了。
  第168章
  何耀宗这晚醉是没醉得太厉害,意识清醒得很,就是话多,扯着宋玉安从明珠镇说到夏市又说到京城。
  铁路修得很快,宋玉安他们的移山计划给施工队解决了极大的问题,工程师做了调整,大大缩短了时间,预计明年就可以通车,所以下一届换届,何耀宗就要走了。
  也许是到其他省,也许是直接回京城。
  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夏市成了何耀宗的第二故乡,这要离开了,心里哪里能好受。
  不管是京城还是其他省份,都不会有一个宋玉安这样尽心帮助他的人了,所以何耀宗今晚心里有些伤感。
  宋玉安忍着听他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大堆,最后忍无可忍把人送到叶家客栈那边去。
  “没房间了?”
  “对啊,他们来的时候就开了一间,小林住着,我还以为何书记住你那边呢。”
  白天是服务员守着,三婶也是刚回来,这才知道房间满了。
  “不过小林那间是双人房,要不,叫他们住一间得了。”
  “行吗?不行就去我家。”
  “行,怎么不行,都是大男人,怕啥,你回去吧。”何耀宗一边说,一边叫三婶上去给他开门。
  他们以前也不是没睡过一间房,毕竟出差的时候林玉要贴身保护。只是林玉这人有点事多,不能当着他的面换衣裳,他自己换衣裳也是躲着换的。
  就是他现在喝得一身酒气,哪怕脚步飘了也得去洗个澡。不然一屋子酒味,那个爱干净得不行的秘书明天又要给他脸色看了。
  何耀宗洗了个澡,可这酒气不仅没有散开,反而更上头了,迷迷糊糊的,何耀宗就睡着了,夜里还做了一个香.艳的梦。
  第二天,何耀宗走的时候,三婶发现他和林秘书两人情绪都有些不对,两人一起黑着脸,早早开车走了。
  “这莫不是单位上出了啥大事了,不然何书记的脸色咋那么难看。”
  这两年手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连三叔三婶都一人拿了一个,所以三婶猜测是不是何耀宗接了电话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老头子,你开电视看看新闻。”
  “看你着急得,若是真有啥事,安子那里肯定知道了,别瞎操心了。”
  三婶想想也是,就忘记了这一茬。
  这个夏天,叶家办了两场酒席,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们这酒席还要接着办。
  宝珠和宋玉安最近正忙着安排家里的事情,他们打算亲自送孩子上京城。
  一个星期以后的某天清晨,天还没亮,叶家那边忽然传来大伯母撕心裂肺的哭喊,别墅就在旁边,宝珠和宋玉安顾不得换衣裳,穿着睡衣就赶过去。
  “红军,红军你醒醒啊,你别吓我,你醒醒啊。”
  头发花白的大伯母用力的摇晃着床上的人,但不管她怎么哭喊,那人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当了多年兵,又以孩子的心态活了几十年的叶红军,在93岁这年,毫无征兆的于梦中离开了人世,昨天他带着孙子去遛弯,今天却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大伯母哭喊了没一会儿,像是反应过来丈夫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她,不会再醒过来了。当场就昏迷了过去。
  好在现在该起来的人都起来了,左领右舍也有听见声音过来帮忙的,大伯这里有人照管,宋玉安就把大伯母送到了李寒梅那里去。
  “叫天宁陪着去吧,跟他说,叫他陪着奶奶。”
  叶天宁是叶平国和玉梅的孩子,夫妻两人都忙,孩子会走以后,大部分时间是跟着大伯父大伯母的。
  对这个孩子,大伯母倒是比叶平国小时候还上心些。
  两位老人家感情太好,宝珠怕大伯母想不开,孩子在跟前,但愿她能想开些。
  在明珠镇这边,八十以上就算长寿了,人没了是喜丧。家属不仅不能哭灵,还要笑。
  叶红军活到93,生前又没受病痛折磨,村里不少人都觉得这是福气了。但自己人还是很难受,昨天还在一起吃饭呢,今天就没人,叶卫军和叶拥军兄弟两人饭都吃不下。
  还是宝珠和几个孩子劝着,才吃了一些。
  六七月份,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人没了根本放不住,叶保国的意思是这白事得抓紧办。
  “那老大和老三怎么办?”
  叶拥军觉得,自己的孩子,就是大哥的孩子,这人都没了,说什么也要请假回来送一程。
  “还是算了吧,大哥三哥今年忙着军演呢,再说,天气热,他们回来也怕赶不上。”
  说话的是叶平国,他自然也想所有兄弟齐齐整整的送父亲走,但大哥三哥职业特殊,妹妹出嫁也没回来,就是因为今年忙,他不想叫他们为难。
  “打个电话说一声吧,看他们自己安排。”
  叶卫军发话,他也没替孩子做决定,一边是家国大事,他历来是放在前头的。但是大哥这辈子也为家国付出了很多,这人要走了,他也希望孩子们能在。
  要办葬礼,叶家的兄弟们都停下手头上的事情来操办,别看叶红军人傻了,但是他人缘很好,特别是村里的小孩子们。
  叶红军活着的时候,不管是宋玉安还是叶平国,每个月都给他零花钱,夫妻俩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叶红军就天天带着他的一群“小伙伴”买零食买玩具。
  小孩子的世界很单纯,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和谁玩,跟谁好。而且叶红军的思维也就是五六岁,跟他们不管是聊天还是玩玩具,也没有代沟。
  “小伙伴”们一批批的长成了大孩子,但他们依旧愿意和叶红军亲近,他没了,很多少年,小孩都难过得哭。
  大伯母是在第二天醒过来的,醒了以后她就坚持要过来守着叶红军,谁劝也不好使,大家只得由着他。
  因为叶红军是老战士,还是有奖章,为国家做出过大贡献的,所以叶维国和叶安国的领导知道以后,给两人批了三天假期。他们坐飞机到省城,又连夜开车开车回来,总算是赶上了发丧。
  人葬在叶家祖坟,从明珠镇出去有四五里地,送葬的很多,村里的不少年轻人都自动自发的来帮忙抬棺,这是此前村里任何一位老人没有享受过得待遇。
  换另一种角度来说,大伯虽然傻了,但他一辈子都没怎么操心过,天天活得开开心心的,这也许是他长寿的一个原因。另外,他人没了,却能有这么多人记挂着他,也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叶平国全程浑浑噩噩的,母亲自小对他不怎么亲,可是父亲和他却比谁都亲。母亲得了什么好东西,全惦记着父亲,但父亲会惦记着他和宝珠。
  他知道给他们了叫母亲知道要不高兴,所以经常偷偷藏起来,悄悄的给他和宝珠。
  他四岁的时候父亲是这样,他四十岁了,父亲还是这样。这些年,父亲从来没有变过,对他的爱,亦是从来没有变化过。
  他端着灵牌,一路上越想越多,都说喜丧不能哭,但宝珠和叶平国的眼泪却怎么忍也忍不住,擦了又掉下来,擦了又掉下里。
  葬礼结束以后,叶维国和叶安国连夜又走了。大伯母撑着精神把大伯送走,事情一完,那口撑着的气没了,精神散了,人又病起来。
  这病来势汹汹,当天夜里高烧发到四十度,在医院里抢救了几次才抢救回来。但人一直蔫蔫的。
  叶平国哪里还顾得上伤心,连忙打起精神来照顾母亲。
  不仅是大伯母,就连叶卫军和叶拥军在几天之内,本来还只是花白的头发,全部都白完了。
  家里这个样子,宝珠和送玉安想送孩子去上学的计划只能搁浅,好在两个孩子都大了,京城又有不少熟人,今年上大二的福宝熟门熟路,还有叶喜妹的父母跟着,他们也不担心。
  就是学校里,叶平国和玉梅这边忙不过来,两人手上的工作都压到了宝珠这里,没几天宝珠也累得脱了型。
  “这样不行,咱们还是再提几个两个副校长起来吧,一个负责你手上的工作,一个应付突发状况。以后你只要管管大事就行了。”
  宝珠虽然热爱教育工作,但是这次大伯的事情也给他提了个醒,家里还有几位老人呢,她确实没那么多精力了。
  “你觉得姚姐怎么样?”
  “不错,她能力强,接替你的工作应该没问题。”
  这夫妻两人在书里的结局是一死一疯,可是真正接触这些年,宋玉安才知道他们有多可惜。
  两人都是顶尖的人才,姚婉茹这两年是全省有名的特级教师,她带的每一届学生,接手以后成绩都能稳步提高。
  赵刚就更不用说了,明珠建设集团现在在全国都是排得上名头的,全都是他管着,他那边拿着股份,但只要是大的项目,他再忙都会和宋玉安说一说,账目也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
  宋玉安最满意的,则是这些年明珠建设集团经手的项目,在质量上,是有口皆碑的。
  他们遇到宋玉安,是一种幸运,宋玉安遇上他们,也是一种幸运。
  第169章
  宝珠和姚婉茹进行了谈话,询问她的态度,姚婉茹没犹豫的就答应下来。
  姚婉茹与宝珠不同,她和赵刚,一边是没有父母,另外一边呢,早就闹翻了,当初他们做得太绝,这些年两人也从来没有想着要回去。
  他们一家三口就是彼此的亲人,早年吃了不少苦,但赵刚发达以后,以后爱她如初。
  当初若不是有宋玉安帮忙,她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熬过最黑暗的那两年。
  后来他们孤注一掷,也是宋玉安和宝珠接纳了他们。能帮到宝珠,她也是挺高兴的。
  再则,她也有事业心,能更进一步,谁会不愿意。
  现在孩子也大了,赵刚那边忙,她接手宝珠的工作也挺合适的。
  学校这边做了交接,宝珠的时间就多了些,大伯父的过世,家里的老人都有影响,之前生病后养了很久才养回来些肉,很快又消散下去。
  宝珠去李寒梅那里开了几个方子,吩咐叶家客栈的服务员,每天给老人家炖药膳,特别是大伯母,人还在医院住着,但是却一点也没有好。
  大伯去世一个月后,大伯母也跟随着他的脚步走了。叶家再次办起了丧事,大伯还没砌好的坟再次动工,夫妻两人合葬在一起。
  “她心里没有了生存的欲.望,药石无医。”这话是李寒梅和宝珠说的,宝珠以为能再拖一拖,说不准她就想开了,没想到会这么快。
  叶平国一个月时间,丧父又丧母,打击可想而知,人都瘦了一大圈。
  “想开点,你.妈心里全是你爸,他们一起走,黄泉路上也不孤单。可你要是不好好的振作起来,你爸怕是不放心你。”
  叶卫军拍拍侄子肩膀安慰,不论是叶红军的葬礼,刘美芳的葬礼,他都没有落泪,甚至没有表现得太悲伤。
  但是叶平国知道,二叔心里的难过一点儿也不必他少,甚至会比他更多。
  二叔这一辈子,年轻时候亲手葬了父亲,三个叔伯,后来又葬了三个哥哥,慈祥的母亲,挚爱的妻子,现在又送走了他父母。
  作为被留下的,二叔三叔心里更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