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被牵制
  季修年就像是已经失去了气息的一个死人,躺在地上睁着空洞的双眼,不论俞故笙怎样气愤恼怒,他都没有一点儿反应。
  俞故笙蓦然起身,朝着外头走。
  他把门关上,上了锁。又喊了两个下人过来,叫拿了绳索,一会儿进去把季修年捆绑起来,再把锁钥匙给他们,说捆好之后就把门关上,不论里边什么动静,都不准进去。
  他回房间去换了一身衣服,便坐在金穗心先前的那张床上,静默着,半阖着眼皮。似沉入寂静凝冷之中。
  人虽是叫柳方萍带走的,但是在南京地面上,柳方萍并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藏匿金穗心。更何况,她如今还靠着总理府的人,自然不会给总理府的人惹麻烦。至少在明天晚上的宴会前,穗心不会有危险。
  柳方萍正经要做什么?假如她的确跟东洋人勾结上了,那他们的目的,应还是要拢络他,去将上海的事故平息之后,便受他们所用。
  那他的性命是不要紧的。
  不过,假若他是不肯听话的,在如今的情势下,自然是情愿花点儿钱财精力与时间去再培养一个值得培养的人来夺得南京上海,也好过跟他这一个刺头子合作。
  当务之急,是稳住他们,更重要的是,要将上海收回来!
  俞故笙蓦的将眼皮抬起,眸中凶光乍现。
  他们当他怎么会这样轻易的就答应来南京?真因为是他俞故笙的姨太太在这里?亦或者是程阁老需要他前来与人接洽?他能够得到今天的位置,自然不是痴傻到一门心思只去帮他人做嫁衣而不思自己,靠着运气才走到这一步的!
  俞故笙起身,走到外边,叫人开车,说准备要去看戏。手里拿了一枚雕了一条青龙的钱币,指腹轻轻摩擦着,礼帽之下的瞳眸,既深且暗,难见其间沟壑汹涌。
  总理府上。
  金穗心只记得自己喝了一碗安胎药,就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等醒过来,这地方金碧辉煌,却不是她原来住的屋子了。
  她刚要起来查看,就听到开门声。
  柳方萍两手交握在腹前,施施然走了进来。
  金穗心防备的盯着她。
  “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太太你睡得可还好?”
  金穗心冷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先挨了柳方萍一巴掌。
  她前一刻脸上还带着微笑,瞬间就拉下面孔来,凶恶道:“谁准你那样跟我说话?我喊你一声‘太太’,你真以为自己就是太太了?不过是一个国破家亡的破落户!别给你点儿脸面,你就顺杆儿爬!”
  她那一巴掌用了劲儿,金穗心瞬间脸上起了几道红痕。
  咽下口中腥甜,金穗心抿着唇看她。
  柳方萍又笑,装模作样的伸出手来要碰金穗心刚刚被她打肿了的脸颊。金穗心偏过脸,躲开。
  “柳方萍,咱们往日无冤枉,近日无仇。你却几次三番要我的性命。烦你给个痛快明白,究竟我哪里叫你心中不痛快至此!”
  “你真的不知道?”
  柳方萍眼珠儿一转,像是惊讶,下一秒眸光尖锐,一把抓住了金穗心的头发,狠狠的摇晃:“你又想跟我装傻!靠着这张脸装疯卖傻,你骗了故笙,骗了所有人!现在还想要骗我!不,我就是被你骗了,以为你是个不足为惧的,才让你一步步做大,把故笙抢了去!你这个恶毒的小贱人!现在还想靠着肚子跟我争!想让故笙彻底抛弃我!我不会让你得逞!”
  她说着,抬脚往金穗心的腹部踹去。
  金穗心惊骇至极,下意识拿两只手去护住肚子。
  柳方萍见状,更加疯狂起来,抓着金穗心的头发把人从床上拖下来,两只脚不住往她身上踹。
  一边踹一边恨恨道:“他从不肯要我们为他生儿育女!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要他的孩子!你想彻底抢走他,你做梦!我不会让你如愿!谁都不能够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她一边骂,一边打,金穗心蜷缩着身子,努力想要保护那脆弱的一点儿地方,可是柳方萍是瞧准了,专门往那里踹的。见金穗心缩着身子想要保护那杂种,心火更烧得旺盛,拽着金穗心的头发往墙上、椅子腿上、桌角上乱撞乱磕。直打得气喘吁吁,她自己也泄了力气。
  外边有小丫头在敲门,道:“柳小姐,夫人醒了,找你说话呢!”
  柳方萍这才松开手,跟丢开手的垃圾一样丢掉金穗心,拍掉手掌心里抓落下来的一把金穗心的长发,她喘着气,理了理自己的鬓发衣裳,俯视了一眼缩在地上不动的金穗心。
  “别想着他还会来救你。老实告诉你,这一回我必不会再叫你有那样好的运气逃走。你就等着死在我手上。”
  柳方萍吐了口唾沫,走到门口,拉开门出来,倒又是光鲜亮丽的和气模样。
  她嗓音温和,笑看着门口等着的小丫头:“夫人几时醒的?”
  那丫头就道:“醒了有一会儿,都说柳小姐在跟俞太太谈天,夫人就让我歇了一会儿才过来喊您。”
  柳方萍点了点头:“有劳了。”
  遂跟着小丫头过去。
  小丫头刚才看到她出来时瞥了一眼房间里,似乎瞧见了一边角落桌椅颠倒的样子,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瞧错了。未讶异,见柳方萍走在前头,忙也跟了过去。
  金穗心浑身都在疼,头皮更痛得麻木一般。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小腿处似是断了骨一般,钻心的痛,怎么也爬不起来。
  更可怕的是,她腹中微绞,有什么在脱落流出来一样。
  她惊慌意乱,挣扎着往门口爬,一边爬,一边想要叫人。
  可是那大门紧闭,哪里有人呢?
  她身上没力气,腿间又感觉到湿漉,心真掉到了谷底,比死还难受。喃喃着喊俞故笙的名字,谁来救救她。
  忽听到那紧闭的门被人轻悄悄的推开,有一双女子的腿往她这边来。金穗心已痛得双眼模糊,心惊胆寒,也顾不上去想是柳方萍去而复返,她用最后力气抓住那女子的裤管:“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