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不过,沈隽看向正在审问那些地痞流氓的刘温昌以及他的手下,微微皱眉,心中有些在意,沈凤璋身边何时多了这些人。
  往常,沈凤璋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然而最近她却越来越古怪。她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沈隽越来越觉得他需要好好查一查沈凤璋。
  刘温昌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功夫就撬开了这些人的嘴。可惜的是,这些人也不知道指示他们的到底谁。
  “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小人怎么敢骗您啊!那人戴着遮住脸的斗笠,只要我们在后山这儿,掳走一位沈二娘,明早再放回来!只要做成这件事,就能拿到一金的赏钱!”
  听到这些人吐露的阴谋,原就受惊的沈湘珮身子一晃,差点摔倒下去。被婢女扶住后,她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面白如纸,嘴唇轻颤,说不出半句话来。她看向那些倒地呻吟的歹人。这些人在二兄侍卫手下不堪一击,然而若是自己和身边的婢女对上他们呢?
  若是没有二兄跟来,她被这些贼人掳走一夜,就算能保住清白,名声也全毁了!
  沈凤璋看了眼沈湘珮。她这个人心高气傲,又极重名声,若是真被人毁了清白和名声,恐怕要上吊自尽。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要置沈湘珮于死地。
  又看了眼地上那些混混,沈凤璋吩咐侍从去请老夫人等人过来。
  沈老夫人此刻正与虞氏等人在佛堂里抄经,忽然见到琥珀神情肃穆从外边走进来,快步走到她身边。
  “何事?”沈老夫人分神问道。
  琥珀不敢隐瞒,凑到老夫人耳边,将自己刚刚收到的消息告诉老夫人。
  “阿家?”郑氏吃惊地看着突然把笔拍在桌上,脸色铁青的沈老夫人。老夫人向来虔诚,从来不会在佛前做如此大不敬之事。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莫非是那个占了沈凤璋身体的邪祟受不了栖玄寺的佛光,出事了?郑氏幸灾乐祸地想。
  另一旁的沈二夫人同样注意到老夫人突然的变化。她面上不显,心里微微笑,看来事情成了。
  沈老夫人憋着怒气和着急,冲着虞氏等人道:“你们跟我一道去后山!”
  见沈老夫人本就严肃的脸庞更加骇人,连脸上的法令纹都越发深刻,虞氏等人不敢耽搁,急急忙忙追在沈老夫人身后。
  沈老夫人农妇出身,从小干农活,体格强壮,如今上了年纪,走起路来仍然是健步如飞。郑氏出身世家,身子弱又瘸了一条腿,追在后面,心里叫苦连天。
  “阿家,到底出了何事?”郑氏忍不住问道。
  沈老夫人横了她一眼,又怒又后怕,“二娘她们在后山遇到了歹人。”
  “什么?!”郑氏一声惊诧脱口而出,回过神来,拖着瘸腿一下子超过老夫人。
  想起多年以前孙儿在栖玄寺后山走丢的事,老夫人点点头,郑氏对阿璋确实是感情深厚。
  郑氏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后山紫竹林。一看见被婢女扶着,脸色苍白的沈湘珮,她心里一痛,情不自禁想要快步走过去。
  但在最后关头,她硬生生想起现在的状况,调转步伐,走向沈凤璋。
  “二郎!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郑氏眼中满是担忧,提心吊胆发问。
  沈老夫人和虞氏等人也在这时赶到。见到地上躺着的五六名男子,虞氏差点没站稳。虞氏第一时间朝着沈湘珮走去,把沈湘珮揽入怀中,脸上满是害怕担忧。一直咬着唇,强撑着镇定的沈湘珮见到虞氏,喊了一声阿娘,两行清泪从脸上滑下。
  郑氏被这一幕刺痛了眼睛,深呼一口气。
  沈二夫人没料到眼前这一切和她预料得完全不同,她下意识脸色一变。好在大家都脸色不佳,衬得她并未特别醒目。
  “阿家。”沈二夫人一把拉住老夫人衣袖,脸上满是慌张,“阿瑶和阿毓不在这儿。我带人去找找他们。”
  老夫人点点头,严肃道:“也好,你快去找到他们。”叮嘱沈二夫人尽快确保沈湘瑶姊弟的安全后,老夫人开始询问沈凤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凤璋把事情完整地说了一遍。
  听到那些歹人打的主意是掳走沈湘珮,素来超然的虞氏也忍不住骂了一声,“是谁如此恶毒!”
  沈凤璋摇摇头,“这些人并不知晓幕后之人的身份。”不过,据她推测,府里肯定有内贼。她们来上香是临时确定的,只有府里人才能这么清楚时间。
  郑氏看着地上那些人,咬牙切齿,“绝不能放过这些人。”
  沈凤璋点点头,朝老夫人道:“祖母,孙儿打算即刻下山,把这些歹人移交官府。”
  “即刻下山?!”郑氏大惊失色,她已经和慧显大师说好,要请大师驱邪,现在沈凤璋下山,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沈凤璋狐疑地从郑氏脸上收回视线。郑氏的这个反应,让她越发怀疑这次栖玄寺之行确实有蹊跷。
  这件事郑氏计划许久,只要能证实沈凤璋被邪祟俯身,驱走邪祟,她就能重新拿回执掌中馈的权利!要她就这么放弃,着实不甘。
  郑氏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到沈湘珮略显哽咽的嗓音。
  “祖母,我也想下山回府。”
  指甲一掐掌心,郑氏把到喉咙口的话吞下去。算了,大不了她在家里做一场驱邪法事。
  沈老夫人见状,索性拍板所有人一起下山回府。
  第25章 下药
  沈老夫人经常在栖玄寺进香布施,栖玄寺里的僧人和沈家人关系还不错。一听说沈老夫人一行人要下山,马上有栖玄寺的知客僧来询问。
  “只是出了点事,不得不赶紧下山。”沈老夫人勉强维持笑意,告别知客僧。栖玄寺后山这事设计到她的孙女,如今事情未明朗,她不想多言。
  沈凤璋一行人来到山下时,沈二夫人已经带着沈湘瑶等人守在车驾旁了。一见到沈湘瑶,沈凤璋便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眼。
  沈湘瑶脸色发白,平日里满是趾高气扬的杏眼,此刻透着一丝慌乱。
  这一丝慌乱,到底是因为后怕,还是做贼心虚?
  沈凤璋摇摇头,不敢确定。
  沈家几位主子分了好几辆车。属于二房女眷的那辆车驾里,沈湘瑶坐在沈二夫人身边,抓住裙面。
  “阿娘,那几个混混会不会把我们供出来?”
  沈二夫人缓缓摇头,安慰道:“你放心,那些人根本不知道找到他们的是谁。”
  听到自家阿娘肯定的话,沈湘瑶心里的慌乱顿时消退。对沈湘珮的嫉妒和恨意又一次冒出来,她可真是命大!死死咬着下唇,沈湘瑶越发不甘心。她就不信,自己对付不了沈湘珮!
  回府后,沈凤璋派人把那些混混送去了官府,同时也命刘温昌再去调查一下那个指示者。可惜,那个指示者十分小心谨慎,根本找不到半点线索。
  不过,刘温昌给她带来了另一个好消息——他们已经查到那两名搬家的产婆住址!
  听到刘温昌的禀报,沈凤璋精神大振,“好!你们立刻去找到那两名产婆,把她们带回来。”她一直觉得原主的身世可能有问题,找到那两个当年给府里接生的产婆,这个谜团就能解开一大半!
  “属下已经派人前往潭西镇。”
  对刘温昌这个卫队首领,沈凤璋很满意,她就喜欢这样办事能力强又听话的下属。她一挥手,大方地赏了刘温昌百金。
  见刘温昌想要推辞,沈凤璋笑着开口:“这不光是给你,还是给你手下那些人的。当年我少不更事解散卫队,这些年他们尽管四处飘零,但心中仍惦着主家,都是忠心耿耿的好儿郎!这都是他们应得的!”她不差钱,如果能用钱收拢这些人的忠心,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若是给刘温昌自己,他肯定不会收这份赏赐。他对自己要效忠的主人忠心耿耿,丝毫不觉得自己替小郡公办事该拿赏。然而小郡公提出给他手下的人,刘温昌迟疑了。正如小郡公所言,这些年他们四处飘零,日子过得都不好。
  一咬牙,刘温昌涨红了脸道:“多谢郎主。”
  沈凤璋爽朗一笑,拍了拍刘温昌的肩膀,“你放心,你们的忠心和能力,我都看在眼里,绝不会亏待你们!”
  像刘温昌这样的死士,最在意的便是主公的器重。见沈凤璋看到他们蛰伏多年的忠心并且还惦记着他们的生活,刘温昌心里像是烧了一把火,感动得热泪盈眶。他用力磕了个响头,发自肺腑,声若洪钟,“属下愿为主公肝脑涂地!”
  沈凤璋微微一笑。
  ……
  虽然沈家有意隐瞒那几个贼人的阴谋,但沈氏二娘在栖玄寺上香时差点遇袭这件事还是传了出去。许多人都替沈湘珮打抱不平,有些是口头安慰几句,有些动作就大了。
  据沈凤璋所知,那几个歹人只隔了两天就死在大牢里了。
  能在牢里做出这事的,除了襄阳王赵渊穆还能有谁。
  赵渊穆似乎还担心沈湘珮陷入后怕之中,第二天就给沈湘珮下了帖子,邀请她参加宣武马场的赛马比试,散散心。要知道这次赛马比试的举办人是南阳公主。南阳公主一向不喜欢沈湘珮,如果不是赵渊穆,她肯定不会给沈湘珮下请柬。
  除了沈湘珮,府里其他人也都收到了这次赛马比试的帖子。
  沈凤璋看着手中的请柬,只觉这帮人可真闲,三天两头找各种理由聚会办宴席。这次还是赵渊穆发起的,她抖了抖请柬,决心把它扔一边去,耳边忽然叮的一声。
  【任务发布:请参加赛马会,帮助男主躲避危机!】
  听到这个任务,沈凤璋的第一反应是——沈隽居然能够靠他自己收到赵渊穆的请柬了?
  想起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庞,她冷哼一声,不愧是《皇途》的男主,小说里男主最厉害的就是能抓住每一个机会不断往上爬。
  看来这次是不去也得去了。
  始兴郡公府最偏僻的江伏院里,沈隽也在打量着手中的请柬。烫金描花的蓝色请柬上,落款处龙飞凤舞赵渊穆三个字。他盯着那三个字,眼中寒意凝聚。
  “郎主,赵渊穆这个小畜生给您下帖,肯定没按好心。郎主您不能去。”
  沈隽藏起眼中寒光,冲着义愤填膺的谢勇微微笑道:“我当然要去。赵渊穆生母殷贵妃害死母后,我要替母后报仇,怎么能连赵渊穆都怕呢?”
  听到沈隽为替谢皇后报仇才去赛马会,谢勇恍然大悟的同时,显得非常高兴。郎主不愧是谢大人的孙子,皇后殿下如果知晓郎主这般有孝心,肯定会欣慰的。
  察觉到谢勇脸上流露出来的满意和高兴,沈隽笑意更盛。去,当然要去,他等一个试探沈凤璋的机会那么久,怎么能放过到手的果实。
  他俯身,朝谢勇低声吩咐了几句。
  谢勇虽然奇怪沈隽的命令,但刚刚被沈隽为母报仇感动到的他仍毫不犹豫应下任务。
  ……
  赛马比试的那天,天公作美,格外清朗,还有阵阵微风吹拂带来柔意。
  往日里穿着宽幅大袖衫的世家郎君们,今日都换上适合骑马的胡服,一个个英姿勃发、气宇轩昂,分外养眼。
  沈隽来到宣武马场,才从张四郎口中得知,这场赛马比试实际上是南阳公主的主意。当今至尊子嗣不丰,仅有二子三女,其中,除长公主已出嫁外,南阳公主和临汝公主皆已到适婚年龄却还未婚。
  这场赛马会,多少有点供南阳公主挑选驸马的意味。
  “谁要是被南阳公主看上了,那可真是倒霉。”张四郎跟沈隽低声抱怨。南阳公主脾气火爆,娶了这样一位公主,不能说不能骂,就跟请了尊大佛回来一样。寒门庶子想尚公主,是想借此跨入官场,他们这些世家子本就不缺官做,也看不上武将起家的赵氏。
  草场的另一边,襄阳王也正和南阳公主聊起此事,“皇姊,借此机会,你可以好好看看。”对外人嚣张跋扈、睚眦必报的襄阳王,在南阳公主面前却显得贴心。襄阳王和南阳公主虽非一母所出,关系却很好。
  南阳公主长相明艳大气,她望着辽阔无垠的碧空与一望无际、没入密林的草场,大方一笑,一身红色胡服的她,如同一朵红云。
  “阿弟放心,我会借这次赛马比试,好好看看谁有资格做我的驸马!”和大多数女郎的审美不同,南阳公主不喜欢太过文弱的书生,更偏好英姿飒爽的儿郎。
  她翻身跨上一旁高大的白马,朝襄阳王粲然一笑,“阿弟,这回多谢你。”宣武场是京城步兵的训练之地,若非阿弟去和父皇说,父皇肯定不会同意让她用宣武场。
  南阳公主说完,熟练地一拉缰绳,操控着白马朝远处奔去。
  望着在青空下策马扬鞭的红色身影,赵渊穆艳丽的脸庞浮上一丝笑意。他也正好想来一场马会。” 骑马,能够出现的意外可多了。轻则残废瘫痪,重则当场殒命。
  赵渊穆将视线投到远处的沈凤璋身上,听着部下禀报已经给沈凤璋的马用过药时,桃花眼中笑意灿灿。
  沈凤璋,这回你死定了!
  赵渊穆对马动手脚的时候,还有一人也在对马下手。
  草场边缘的树林里,沈隽正在听谢勇禀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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