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大虎无奈,退到了门旁。
  “把身子转过去。”涟漪又道。
  大虎不解,“你要换衣服?”不是已经换完了吗?
  “别问那么多,转过去。”涟漪狠狠道。
  大虎无奈,只能转过了身子,留给她一道宽厚修长的背影。
  “把鼻子堵上。”涟漪又道。
  大虎正要发作,但一想便罢了,伸手捏了鼻子,用嘴呼吸。
  涟漪这才放下心来,到空地上,将两只大包袱皮扑在干净的地砖上,而后将被子整齐铺上,枕头放好,凉被放好。“可以了,你可以过来了,但,你最多只能在那里,不许向我这里走来半步。”
  “恩,知道了。”大虎懒得和她纠缠这个问题,他知道她怕什么,其实以他的原则,是不会强迫人的。
  地上的被子铺得工整,看着便十分舒适。同样的两个房间,改造时的图纸设计一模一样,家具摆设也是一模一样,但却给人不同的感觉。
  涟漪一边警惕地防备着大虎,一边躺在床上,拉上了被。
  看她的模样,大虎真是哭笑不得,如果他真想怎么样,岂是她能防得了的?
  这个念头不崛起还好,一旦崛起,便如同燎原之火一般,不可收拾。
  大虎发现了自己的异常,赶忙吹了蜡烛躺了下来,盖上被子。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都很沉重、忐忑。
  大虎的脑子总浮现那一日在仙水潭的情景——水声清脆,他知道她在沐浴,而初萤又说了那些隐词晦句,忍不住浮想联翩。
  苏涟漪也是紧张得很,强烈的男性气息在鼻尖缭绕,隐约能听见他的呼吸声,再想起他结实的肌肉,结合此时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若是他……他……他……
  两人就这么互相想着,却谁也没说话。在一片忐忑中,一夜过去了。
  第二日,清早,苏皓神采奕奕地从房门出来,心中感慨着,自己家妹妹就是贤惠,将这房子设计搭理得也这么舒服,他从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客房,都不想再去回忆自己家里那破破烂烂的房间。
  大虎和苏涟漪也从房间里出来,两人行动迟缓,双眼下都有大大的熊猫眼。
  “涟漪,大虎,你们昨夜休息的不好吗?”苏皓惊讶地问。
  “哪里,休息得很好。”涟漪苦笑着答。一夜不睡并不可怕,但整整一夜还要提心吊胆提防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那便是累得很。
  大虎干脆就没回答,走到院子的桌子上,为自己沏了杯浓茶,一仰头,一杯下去,又倒了一杯,喝下。昨夜,他也很累。不知为何,到了半夜,竟真有冲动想……
  那种感觉很强烈,很尴尬,他自己都憎恨鄙视自己,原来苏涟漪的提防是对的,原来他根本就不是君子,一夜,他整整谴责了自己一夜。
  涟漪十分疲惫地入了厨房,第一次对做饭有了如此大的反感。但最终还是耐着性子做了早饭,三人用饭过后,老马头便赶着驴车来接涟漪兄妹二人。
  大虎见两人走了,赶忙冲回了自己房间,准备好好补眠,但不知为何,苏涟漪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香味却一直在他鼻尖缭绕,挥之不去。
  ……
  苏涟漪在车上便呼呼大睡,让苏皓很是不解,好像许久没见过涟漪如此睡了,平日里看见的涟漪,都是冷静沉稳,甚至少了少女的活泼。
  一个时辰后,驴车到了县城苏家酒铺,苏皓见涟漪睡得正香不忍打扰,但无奈,最终还是推了推,将她推醒,“涟漪,到了。”
  苏涟漪抬眼看了一眼,强大的困意还是铺天盖地。“恩,知道了。”强打精神,上一秒还是瞌睡连天,但下一秒却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状态,虽然都是强撑着装出的。
  “早。”苏涟漪神采奕奕地对店小二打着招呼。
  “苏小姐早。”小二也赶忙打招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涟漪,一直目送她上了二楼。心中感慨着,苏家小姐真是美人,如此端庄优雅,就不知其夫婿是何等人物。
  二楼,是休息室,小间的屏风之后,是苏白呼呼大睡。
  涟漪见此,秀眉一皱,伸手抓住苏白的腰带,一个用力便将他拽下了床,顺便将窗子打开,换了新鲜空气。
  苏白睡得正香,被人拽下床,脾气有些不好,一睁眼看见自己的二姐,一肚子火,活活又吞了下去。“……姐……早。”
  “还早?日上三竿了知道吗?”说着,一把将那床单也扯了下来,摔到了苏白脸上。
  苏白见自己二姐生气了,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睡懒觉了。”心中纳闷,今天姐的脾气咋这么大呢?拽他下床就罢了,为何将床单也掀了?
  只见,苏涟漪到一旁的柜子中,又拿出了一张新床单,俯身,将床单平平整整地铺在床上。
  “姐,你这是……?”苏白不懂,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床单,“姐,这床单也不脏啊,为啥要换?”
  涟漪瞪了他一眼,“因为你睡过,行了,你也醒了,下楼去吧。”
  “哦。”苏白爬起来,把外衣穿好,“姐,我下楼,你在这干啥?”
  铺好了新床单,涟漪毫不客气地躺了下来,“睡觉,补眠,别打扰我,不然你死定了。”
  苏白想哭,哭不出来,他姐实在太欺人太甚了,把他拽起来骂一顿说不许懒床,而后自己又躺下去睡,呜呜,他要找人评理,却又不知找谁。
  ……
  当苏涟漪再次醒来时,已是中午了。
  睡了一上午,终于将昨夜提心吊胆的疲惫休息好,伸了个懒腰,简单梳妆整理,片刻之间,那干净整洁又透露着干练的苏涟漪又归来。
  她走到窗子处,凭窗远眺,对面的胜酒铺子,真的就如她所建议的,拉了两条栏杆,而有小二指挥着,从一个口入,又从另一个口出,秩序井然。
  涟漪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家酒铺的大门——门可罗雀,即便是偶尔来的三三两两的人,也是进来问问药酒之事,而后转身便去排队买胜酒。
  ——必须要尽快落实那个计划?这是一场双方拼命的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下了楼,“哥,苏白呢?”到处找寻苏白的身影。
  本愁眉苦脸的苏皓抬头看见自己妹子,强挤笑意,“苏白最近被爹叫去了,说人手不够。”
  苏峰还不知道县城酒铺之事,是涟漪强压下来,所有人不许告诉苏峰,怕打击他刚刚燃起的积极性。
  涟漪有些忧虑,她即将要到岳望县旁的青州县,本希望苏白跟随,但如今,苏白是指望不上了。无奈,她只能单枪匹马了,不过转念一想也很不错,那样她行动便更为灵活。
  这时,那雇来的小二却突然说话了,“哎,胜酒铺子自从拉起了那栏杆,酒卖的更快了,我们的生意越来越不好了。”愁眉苦脸。
  涟漪笑了一笑,“他们的酒数量有限,早卖晚卖都是那些,越是早早卖完,我们越有卖酒的机会不是?”
  那小二小声抱怨,“这也不是个长久办法啊,我们也总不能吃人家剩下的啊。”
  “怎么卖,是东家的事,你这个小二只要做好本分便可,该多少工钱,我们一分不会少。”涟漪道,作为老板,必须要有绝对的威信。
  “哦。”小二不再吭声。
  虽然苏涟漪将小二的话顶了回去,但其实心中清楚,小二说的没错。“哥,我这两天外出,就不回来了,店里你看着吧。”对苏皓道。
  苏皓不解,“涟漪,你要去哪?”
  涟漪凑近了苏皓,压底了声音,“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不久的将来,我们苏家酒厂就要翻身了,哥,你瞧着吧,我说过,会让那个家伙输得一败涂地的。”说完,便不再过多解释,转身上了二楼。
  少顷,当苏涟漪再次从二楼下来时,那端庄的少女早没了踪影。
  一身利落的浅蓝色锦缎男装,将她高挑的身材更显修长,在蓝色长袍外,是一件米色厚纱透明长搭衫,宽宽松松地搭在衣袍之外——这是近来最流行的公子哥穿法,好处便是更显儒雅潇洒,但苏涟漪这么穿是为了遮掩微微隆起的胸部。
  衣袍里面,涟漪用纱布缠了腰,不是希望腰细而是为了腰粗,再从外面扎上一条腰带,便与男子无二。
  头发并未完全竖起,而是学那些玩乐公子,大半的头发披散在肩头。虽然涟漪可以挑选了高领的男装以掩饰没有喉结的现实,但女子脖子是比男人细得,用披开的头发可掩饰脖子的粗细。
  手上拎着一只布包,就准备上路。
  小二一愣,不解为何自家店铺二楼下来个陌生男子,而后再定睛一看,才知是苏家小姐。
  原来涟漪除了衣服的伪装,还将脸擦黑了一些,将眉毛加重了一些。
  告别了苏皓,涟漪在驿站雇了辆马车直往青州县。
  岳望县和青州县比邻,都是鸾国数一数二的大县,虽为县,但其经济水平和占地面积,比一般的小城还要大上许多,其影响力,也是数一数二。
  官道一路平坦,大概三个时辰便到了青州县。
  涟漪下了马车,在最繁华的街道上闲逛,一辆马车从旁擦肩而过,那马车华丽到招摇。
  涟漪连看都没看那马车一眼,继续仔细观察着周边的商铺。
  “少爷,您看什么呢?难不成有美女?”小厮叶欢问自家少爷,因少爷掀着马车帘子,扭着头向回看,不禁好奇,是什么东西将少爷迷成这样。
  “美什么女!”叶词见看不到人影,便拧过了身子,用扇子狠狠去敲叶欢的头。
  叶词和叶欢,是一对主仆。叶欢是叶家首席管事的独子,从小服侍三少爷叶词,两人一同长大,说是主仆,其实更为朋友,所以开起玩笑,没大没小、没轻没重。
  叶词不再搭理叶欢,而后将扇子在手上敲了一敲。
  刚刚那名少年真是眼熟,怎么就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呢?按理说不应该啊,他叶词过目不忘的本领天下皆知……咳咳,其实别人都不知道,他是故意养精蓄锐。所以说,不会出现眼熟而不认识之人。
  突然,叶词大叫一声——“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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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6,办法(丫头不辛苦的,看官放心!)
  青州县虽比岳望县稍微小了一点,地盘也是很大,甚至比苏涟漪之前去的东宁城还要大。
  起初,涟漪是不懂为何会有这么繁荣的县城存在,后来据说是因一些历史原因,这些大的县无法归于城,便出现了比城还繁华的县。这个就好像是现代的直辖市一样,当然,也有区别,不过苏涟漪姑且就这么衡量了。
  没有都市那般沉重,却有都市的繁华,这种县城,住起来很舒服。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街上行人却不见减少,客栈店铺都将一串串的灯笼挂于窗外,灯笼上写着店名,远远望去,竟如同现代霓虹灯一般。
  古老又繁华的县城,长街由石块拼成,那石块不知是什么岩,踩踏久了,平整光亮,直直地向远处延伸,与几近夜幕的天空连接。
  青州县,可比岳望县有情调多了。
  越是有人文情调的地方,文人墨客便越多,对酒的需求量越大,走几步,便能见到酒家,酒铺更是数不胜数。古人喝酒就如同现代人喝饮料一般,可见其普及程度。
  涟漪下了马车后,找家客栈定了房,而后便出来在繁华的街市逛着。她进了一家看起来中档的酒铺,立刻就有小二上来招呼,“公子,您是来买酒?”
  涟漪点了点头,向酒铺看去。柜台后面是货架子,上面摆着一排排酒缸,贴着红纸,上面写着酒名。掌柜站在柜台,而柜台上方挂着一溜小木板,用麻绳吊着,小木板用红纸包着,上面也写着酒名和价钱。
  “掌柜,我想找一种口味很独特的酒,却不知其名字,所以可否麻烦您,将你们家酒给我尝尝,看看有没有我想要的酒。”涟漪道。
  掌柜面色难看,“这位客人,若是你想尝酒,建议去酒楼,一样来上那么一壶,我们这酒铺是不让品尝,报了名就提走的那种。”说得很委婉,如果一人来尝一口,他这生意也不用做了。
  涟漪微笑,掏出一两银子,“到了酒楼,一种酒来一壶,还没等小弟找到,先醉倒了,这些钱就当我买酒,一样只喝一杯,大哥通融通融吧。”
  这是晚上了,来买酒的人不多,掌柜一想,这生意怎么都是做,何况这一两银子可以买上一坛子好酒,而所有酒倒出一杯也凑不成一坛,比整坛卖还合适。于是便收了苏涟漪的钱,开始为她倒酒。涟漪一边慢慢品尝,一边和掌柜的东拉西扯,套一些话。
  当所有的酒从头到尾喝了一遍后,便声称没找到,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