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檀石槐亡了
  伸了个懒腰,终于批复完公文,这个单于做得真累,不过若是他不这么折腾,会轻松得多。感受着自己的野心一步步实现,刘渊自然乐在其中。
  这种一言定发展,一字决生死的感觉实在让他享受。转了转脖子,发出几声轻响,看着案上的一大堆竹简,眉头一皱,也不知甚么时候那些纸匠能将蔡侯纸进一步改进。
  他已投入重资,搜罗匠人,欲使造出更实用的纸张出来。可获大利,刘渊十分用心。可惜他还真不知怎么造纸术,工艺流程甚么的就更别提了,脑海中只有零星地的信息,从原料上入手,桑皮、藤皮皆可,若能以竹子为原料造成纸张,那造纸术算是得到重大突破了。
  刘渊真正能做到的,只有拨以资财,下单于大令,让纸匠尽快突破造纸技术,其余他还真的甚么也做不了。有刘渊的压力在,汉人工匠门不断尝试,做出的纸张难以让他满意。
  幸好湳水两岸有的是竹林,有足够的原材料让他们尝试,一段时间下来,工艺还是有所改善,至少让刘渊看到希望,让他足够耐心。
  仲春杏月,匈奴试行新制的第一年,美稷热闹起来,到了清理新制带来的收获的时候。诸部大人亲自押送着从各邑、聚、落收取的税赋往美稷上供。
  牲畜牧群,四面八方聚往美稷,光是那数千匹良马,就几乎让刘渊乐得合不拢嘴。最可喜的还是,对诸部掌控力的提升,刘渊能够深切地体会到,权力的变化他可是敏感地很。
  仔细听着几部大人的汇报,脑海中与派人巡视探查所得两相对比,果然差了不少。刘渊对此,暂时不加质问,维持他的变革运行才是最终要的,他大单于吃肉,总得给底下人喝汤的机会。
  须卜赤弇此次也回美稷述职,镇守北境一年多,兼任北部大人,在匈奴中也算是位高权重了。和其兄须卜骨都侯一并前来拜见。
  “沙南发展如何?屠各部民融入得如何?还有,鲜卑人情况怎样?”拉着赤弇坐下,刘渊一连串的问题便脱口而出。
  须卜赤弇许久未见刘渊,美稷的变化也让他心生感叹,陌生的大殿上,刘渊威势日盛,令他不敢直视。
  脑中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方才沉稳答道:“大单于,屠各本为我匈奴分支,部众自被并入北部后,融入迅速。乌洛兰、独氏等大族被压制,底层部民崛起,对大单于十分感激,对您的改革大都支持!”
  “奉承话就不要说了,沙南的汉人有多少了?云中、五原的鲜卑人近况如何?是否有异动?”
  “鲜卑人肆掠两郡,汉民尽皆逃亡,除了送往王庭安置的,臣也收拢了三四千流民。倒是鲜卑人,兵力明显有所削减,精锐都被调往弹汗山去了。”赤弇恭声禀道。
  刘渊闻言眼神一凝,手指轻敲桌案,许久,出声问道:“凭借沙南的五千勇士,你与荷兰当阜能拿下现在的云中吗?”
  须卜赤弇疑惑问道:“大单于的意思是,对鲜卑动手?云中境内,亦不过五六千鲜卑人,战力一般,且分散各处,以沙南如今的实力可轻易拿下。只是,此时便对其动手,是不是早了些。”
  “唔,先看情况吧!”刘渊轻敲桌案的手指突然停了,转头对旁边插不上话的须卜骨都侯道:“骨都侯,你为左部大人,左部匈奴可乃我匈奴最重要的力量,他朝我北上攻略鲜卑,你们可要尽力支持呀!”
  须卜骨都侯一听,脸差点就黑下来,谁都知道如今的匈奴,最核心的力量都集中于大单于直辖的中部鲜卑中。刘渊这么一说,明显是又把注意打到左部诸贵族的勇士兵源上了。
  望着刘渊“殷切”的眼神,他哪儿敢拒绝,左部诸贵族已经彻底被刘渊拿捏在手中。忍不住看了看身边面无表情的赤弇一眼,要不是这个弟弟,须卜氏哪里会如此绑在大单于战车上,光是这两年,须卜氏所能掌控的力量便缩水了一半多。
  ……
  而此时,远在弹汗山的鲜卑单于庭却是另外一番风景。漱仇水依旧滚滚淌过,在这塞北之地,天气依旧冷得可怕,鲜卑部民们依旧不敢卸掉身上厚重的旃裘皮革。
  鲜卑不愧乃掌握万里疆土的当世草原霸主,弹汗山落的王庭,比起刘渊的美稷可要气派的多。数十万部民聚拢在侧,勇士骑卒穿梭其中,即使凛冬方过,盛景不减。
  下层部民,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但王庭上层贵族们之间却波澜不断。悄然间,弹汗山已是重兵云集,以和连、蒲头为首的几方实力,对峙其间。
  大事将起,波澜不断,一股近乎凝滞的气氛笼罩在鲜卑上层,只因鲜卑的统治者檀石槐身体彻底垮了。
  这个难熬的冬季,檀石槐终还是挺不过去,一病而倒。几次咳血,数度昏倒,如今却已经彻底陷入昏迷状态,失去了意识。
  檀石槐大帐周围,气氛紧张之极点,军队重重围着,巡逻士卒往复巡逻,严密监控四周,他们都是从属于和连的鲜卑将士。在檀石槐头一次昏倒后,和连便意识到了不对,迅速调兵加强自己在单于庭的力量,连放在云中的精锐骑士也结被他一令召回。
  在檀石槐彻底陷入昏迷后,掌握着王庭大势的和连迅速派兵看住檀石槐,隔绝对外消息,严禁任何人探视。檀石槐一倒,和连完全无法按捺住内心的狂喜与激动,一旦其父亡故,那他将成为新的鲜卑单于,掌控万里疆域的王者。
  在鲜卑人议事大帐中,三部鲜卑的上层贵族齐聚,檀石槐的王座上空无一人,底下以和连为首。
  “和连叔叔,如此大的阵仗,又是重兵分控王庭,又是重重守卫单于,限制诸位贵族自由,你想干什么!”见不得和连轻松得意的样子,蒲头冷冷问道。
  看了自己的大侄子一眼,和连面色收敛,声音中透着点寒意:“诸位,父王病重垂危,经此寒冬,只怕时日无多,熬不了多久了。值此特殊时刻,为维持我鲜卑稳定,以免小人作祟,不得不以重兵控制,望诸位见谅。”
  不少人都点头认同,还有人露出谄媚的笑容,示好和连。和连继承人的地位几乎是牢不可破,檀石槐不行了,下一任单于铁定是他了。
  见到帐中情况,蒲头眉头满是阴霾,眼中一阵凝重。对于单于位置他自是有想法的,可惜有和连在前,那么多年的积累可不是他这个王族后起之秀能比的。这段时间纠集了一干贵族与和连作对,也只能打打嘴炮,要弄真的,分分钟被和连干掉。
  听出了和连语气中的警告意味,蒲头不敢再多言了,弹汗山大势完全掌控在和连手中,无人能撼动,其继位只怕已成定局。
  “恭喜王子!”待所有人退下后,有亲信含笑拜道。和连也是忍不住哈哈一笑,随即敛声:“不到最后一刻,我始终不得安心。父王也是,一直掉着口气,让我饱受煎熬。”
  说到这儿,和连眼神突然一阴,让亲信附耳过来,吩咐一番。那亲信闻言当场吓得瘫倒在地,吞吞吐吐道:“王子,那可是大王呀,还是等大王自然病故吧!”
  “我已经一刻都等不及了!王位就在眼前,可他就是不死。我这送他一程,以免其受病痛之苦,也算尽孝心了!”和连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压抑着声音怒吼道。
  见亲信仍然呆在那儿,轻斥一声:“还不快去!”
  ……
  檀石槐死了,死在病床上,连只言片语的遗言也未留下。这位纵横草原的盖世枭雄,死的有些突然,正值盛年,颇有些壮志未酬之感。
  没几日,和连迅速于弹汗山继位,鲜卑,迎来了和连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