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他或许不曾亏待过林蘅这个嫡女,但不喜欢也是真的。
  外头连翘打了帘子进门来,小脸儿上得意洋洋的。
  这样的表情,她常在白翘脸上瞧见,连翘倒很少这样子。
  温桃蹊噙着笑:“二哥怎么说?”
  连翘上前去,一面蹲身做了礼,一面回话:“二爷听说那鹦鹉伤了姑娘,登时就变了脸色,林老爷和林家太太瞧了,倒客气的很,说要把那鹦鹉打死。”
  温桃蹊嘴角上扬,林蘅却摇头:“我姐姐很喜欢那只鹦鹉,必定不肯的。”
  连翘就说是:“林大姑娘说不行,好歹是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她对那鹦鹉有感情,她愿意来给姑娘赔礼,求着林老爷叫饶了那鹦鹉一条命。”
  不过是个畜生,且那毛色养的又不光亮,哪来的什么感情。
  说白了,林薰就是想借那畜生羞辱林蘅而已。
  又或者,她是个精明的女孩儿,料想着,这是她没事找事,替林蘅出头,一时没法子辖制她们姊妹,便先拿了那鹦鹉开刀。
  这一步不能让的。
  一旦让了,倒像是怕了她。
  林薰压着林蘅这么多年,怎么会甘心叫林蘅骑到她脖子上去。
  不过连翘进门时面上全是欢喜颜色,想来这事儿还是办成了的。
  于是温桃蹊撇嘴又问:“二哥后来怎么说的?”
  “二爷说,林大姑娘既然心疼这鹦鹉,好歹是一条性命,他想着姑娘是心慈的人,不然也不会叫那畜生伤了还不言语,是以只把它放飞了,往后是死是活,凭它自己的本事去吧,倒也不必拿来打死。”
  林家宠女儿,难道他们温家就不疼女儿了?
  她才刚进林家宅子没多会儿呢,就叫个鹦鹉弄伤了。
  二哥不计较,不要那畜生的命,已经很给林家人面子。
  “林老爷把鹦鹉放飞了吧?”
  连翘点头又说是:“叫人去提了花鸟架子,当着二爷的面儿放走的,我瞧着,林大姑娘的脸色难看极了。”
  林薰脸色当然会难看,往后,她脸色难看的日子且多了去的。
  ·
  林蘅到底是被温桃蹊拉着出了家门,陪她一起住客栈去了。
  张氏本来不同意,说不如叫林萦去陪着,说什么林蘅毕竟刚回家,一家人团聚几日,再放她去陪温桃蹊也成,况且林蘅性子沉稳,怕同她玩儿不到一起去,倒不如林萦性子活泛,也能替她解闷儿,回头逛起这杭州城,有林萦说说笑笑的作陪,才热闹。
  这听起来像是一番好意,却被温桃蹊一口回绝。
  彼时她又面露痛苦之色,温长玄敷衍了几句,又说绝不会叫林蘅在外头住着不舒心,就带了两个姑娘,上了马车,一同回天宁客栈去了不提。
  却说他们兄妹把人带走了,林薰站在府门口,黑着脸,冷哼一声:“去了一趟歙州城,倒是长本事了。”
  林舟冷冰冰的睇她一眼:“我瞧温家兄妹都不是什么省心的主儿,脸上就透着精明,那温长玄小小的年纪,被他爹赶出府去,这几年却越发成事,你少招惹他。至于温三姑娘——”
  他啧声咂舌:“我看她极维护二娘。”
  她自是极维护林蘅的,傻子也瞧得出来了。
  母亲几次三番的把林萦推上去,人家却连看都不肯看一眼,拉着林蘅,当个宝贝似的。
  那木头疙瘩,有什么好?
  林薰撇嘴:“我就说不该叫她去歙州。”
  “成天在母亲面前念叨,说瞧见她就心烦的,不是你?”林舟按了按鬓边,“你不要站在这里说这些,什么都是你的,想把她赶出家的是你,现如今说这话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又没叫她去歙州,没叫她去姑母家里小住!”林薰倒委屈的叫嚣,“我是叫母亲把她赶去庄子上,谁知道父亲反倒护着她!从小到大,也没管她几次,我怎么知道父亲这次会替她说话,把她送去了歙州。”
  林放无奈,叹了口气,揉了一把林薰头顶:“我早跟你说过,父亲心里是惦记着她的,再不然,就是忘不了她亲娘。平日里有母亲镇着,父亲看她自己也是个逆来顺受,不成器的性子,你偶尔欺负她,也就不说什么,横竖这事儿父亲心里本就有愧,可你偏要把人赶出家门,父亲怎么依你?便是母亲,也不好真就把她赶走了。”
  他一面说,一面给林萦使眼色过去。
  林萦最是个会看人眼色的,三两步就上前去,挽上了林薰的胳膊:“大姐姐别生气了,反正你叫她回来,爹和母亲也顺着你的意思,把她从歙州叫回来了。那温家兄妹虽然护着她些,总不可能在杭州住一辈子,等他们兄妹走了,林蘅那个性子,还不是任由大姐姐磋磨吗?你这会儿同哥哥们置气,却很没道理了。”
  林薰眸色一暗,分明闪过不悦,但忍了忍,倒又反手拍了拍林萦手背,一时竟真的没再多说什么。
  话至此处,竟才牵扯出一段鲜为人知的前尘往事来——
  林蘅竟并非张氏亲生的女孩儿,她亲娘姓白,是林志鸿的青梅竹马,两个人打小一起长大的,也曾指腹为婚。
  却不想孩子们日渐长成,那白家却家道中落,没落了,林志鸿的爹最是个拜高踩低的好手,便做出了悔婚的举动来。
  最让人难受的,两家这事儿原本就是私下里说定的,也没有个信物,空口无凭,白家的长辈,更不可能将此事大肆宣扬,毁了姑娘的一辈子,便只能认栽。